红楼梦(中国古典文学名著典藏)分节 1

曹雪芹(清),高鹗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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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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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八世纪中叶,《楼梦》“造劫历世”,如颗璀璨的明星,照亮了古今中外文坛。它以其巨富的思想蕴和超迈千古的艺术魅,倾倒了世无数读者,“赚”了把把“辛酸泪”,成为中国古代篇小说的巅峰之作。

作者曹雪芹(1715—1762),名沾(zhan),字梦阮,号雪芹,又号芹圃、芹溪,祖籍辽阳,先世本汉被俘沦为洲正旗包(家冤。曹雪芹的曾祖曹玺,祖曹寅,辈的曹顒和曹相继担任江宁织造达60余年之久,颇受康熙帝宠信。雍正初年,清宫廷部斗争烈,曹家因事被株连,曹被革职入狱,家产抄没,举家迁回北京,家从此曰渐衰微。曹雪芹生恰好经历了曹家盛极而衰的程。十三岁曾在南京段“锦纨绔”、“饫甘餍肥”的生活,迁居北京,随着家曰衰,晚年生活困顿,竟到了“举家食粥酒常赊”的地步。这种由繁华而入困顿的生巨,必然使社会之黑暗,世之炎凉,生之无常,从而发愤着文,“于悼轩中,披阅十载,增删五次”,以其天才的小说才华,写了这部杰的文学巨着。

楼梦》以贾玉、林黛玉、薛钗之间的恋婚姻悲剧为主线,以贾、王、史、薛四家族衰沉浮为背景,描写了封建贵族家各种错综复杂的矛盾,塑造了系列贵族、平民以及的女子的悲剧形象,了封建贵族阶级及其统治的腐朽与罪恶,曲折地反映了封建社会必然崩溃、没落的历史趋。小说全面真实地展现了广阔复杂的社会生活,堪称国封建社会期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。作品对封建社会的婚姻、德、文化、育的腐朽、堕落行了刻反思,歌颂了封建贵族的叛逆者和自由美好、违反礼自由的初步的民主主义思想。同时,作者以梦幻作为小说缘起,又以梦幻作为故事归结,并在文中时时强化生如梦、世事无常的观念,流了作者强烈的宿命论和虚无主义彩。

楼梦》的艺术成就是巨和多方面的。在艺术手法,小说釆用了以现实主义为主,并融入漫主义的创作方法。这种手法使作者既能“入乎其”,通富生节描写展现或热或憎恶的尘故事;又能“乎其外”,超然于现实社会生活之,从哲学的观照社会现实生活,小说因而呈现独特的艺术美。在节安排,作品布局巧妙,剪裁得当,脉络分明,繁简适中,特别是小说程如生活般自然发展,工雕凿痕迹,现了作者超的艺术匠心。在形象塑造,作者在广阔的社会背景,通富生节描写和极富个化的语言风格,塑造了贾玉、林黛玉、薛钗、王熙凤、刘姥姥等批个鲜明、栩栩如生的形象。在语言运用,小说取了中国古典文学语言的营养,又提炼了众语言,熔铸成准确、炼、纯净、传神、典雅的语言风格。其是小说中的量诗词歌赋,既是节发展中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,又有非常的艺术准和审美价值,完全可以作为篇篇独立的诗词品鉴欣赏。

楼梦》问世,以其富的思想意蕴与超的艺术魅,震撼着代代读者的心灵,产生了跨越时的巨的影响,历以《楼梦》题材创作的诗词、戏曲、小说、电影胜枚举。《楼梦》的续书也层穷,至今还时有新作现。对《楼梦》的评论和研究自脂砚斋始,曰见繁盛,学。知名的学派有评点派、索隐派、新学等。学研究时间之久、队伍之庞、影响之巨,为世界文坛所罕见,这足以说明《楼梦》所备的艺术价值。

楼梦》早期流传的抄本带有“脂砚斋”等批语,题名叶脂砚斋重评石头记》。这种“脂评本”仅80回,现存版本完整的很少。另有《乾隆抄本百二十回楼梦稿》,则为120回,80回主据“脂评本”抄集校改。乾隆五十六年(1791)由程伟元、鹗活字排印叶楼梦》,题《新镌全部绣像楼梦》,12)回。乾隆五十六年排印本称程甲本,第二年程伟元和鹗对程甲本修订的排印本称程乙本,称程本。关于《楼梦》40回的评价,历褒贬,但总的看褒者少,贬者多。近些年肯定40回的声音逐渐多了起,认为40回的功绩主有二:是使叶楼梦》成为部有始有终的完整小说,如果没有40回,《楼梦》的流传决会如此广泛;二是40回并没有违背曹雪芹的悲剧构思,而是最终形成并强化了小说的悲剧氛围,使《楼梦》真正成为部伟的悲剧作品。

本书以程伟元、鹗于清乾隆壬子(1792)年以萃文书屋名义活字排印的《新镌全部绣像楼梦》(通称“程乙本”)为底本校勘整理,对于些明显错字漏字倒字等参考其版本行了改正。

☆、第2章 甄士隐梦幻识通灵,贾雨村风尘怀闺秀(1)

此开卷第回也。作者自云,曾历番梦幻之,故将真事隐去,而借“通灵”说此《石头记》书也,故曰“甄士隐”云云。但书中所己何事何?自己又云:今风尘碌碌,事无成,忽念及当所有之女子,考较去,觉其行止见识皆堂堂须眉,诚若彼钗。实愧则有余,悔又无益,无可如何之也!当此将已往所赖天恩祖德,锦纨之时,饫甘餍肥之,背育之恩,负师友规训之德,以致今技无成、半生潦倒之罪,编述集,以告天,知之负罪固多,然闺阁中历历有,万可因肖,自护己短,并使其泯灭也。故当此蓬牖茅椽,绳瓦灶,未足妨襟怀;况对着晨风夕月,阶柳,更觉笔墨。学无文,又何妨用假语村言,敷演,亦可使闺阁昭传,复可破时之闷,醒同之目,亦宜乎?故曰“贾雨村”云云。更于篇中间用“梦”“幻”等字,却是此书本旨,兼寓提醒阅者之意。

看官,此书从何而起?说虽近荒唐,面有趣味。

却说那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,于荒山无稽崖炼成十二丈、见方二十四丈的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块,那娲皇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,单单剩块未用,弃在青埂峰。谁知此石自经锻炼之,灵已通,自去自可小,因见众石俱得补天,独自己无才,选,遂自怨自愧,夜悲哀。,正当嗟悼之际,俄见,远远而,生得骨格凡,神迥异,到这青埂峰,席地坐谈。见着这块鲜莹明洁的石头,且又成扇坠般,甚属可,那僧托于掌,笑倒也是个灵了!只是没有实在的好,须得再镌几个字,使见了是件奇,然到那昌明隆盛之邦,诗礼簪缨之族,柳繁华地,温富贵乡那里去走遭。”石头听了喜,因问“院知可镌何字?携到何方?望乞明示。”那僧笑且莫问,自然明。”说毕袖了,同那飘然而去,竟知投向何方。

了几世几劫,因有个访仙,从这荒山无稽崖青埂峰,忽见石,面字迹分明,编述历历。乃从头看,原是无才补天,幻形世,被那茫茫士、渺渺真携入尘、引登彼岸的块顽石,面叙着堕落之乡,投胎之,以及家琐事,闺阁闲,诗词谜语,倒还全备,只是朝代年纪,失落无考。面又有曷云:

无才可去补苍天,枉入尘若许年。

此系事,倩谁记去作奇传?

看了回,晓得这石头有些历,遂向石头说院“石兄,段故事,据自己说,有些趣味,故镌写在此,意闻世传奇。据,第件,无朝代年纪可考;第二件,并无忠、理朝廷治风俗的善政。其中只几个异样女子,或或痴,或小才微善,纵然抄去,也算种奇书。”石头果然答师何必太痴。想历史的朝代,无非假借汉唐的名,莫如这石头所记,借此,只按自己的事件理,反倒新鲜另瞰。况且那史中,或讪旁君相,或贬女,凶恶,可胜数;更有种风月笔墨,其污臭,最易。至于才子佳等书,则又开文君,篇子建,千部腔,千面,且终滥。在作者自己的两首,故假男女二名姓,又必旁添其间,如戏中的小丑般。更可厌者,之乎者也非理即文,,自相矛盾。竟半世闻的这几个女子,虽敢说强似代书中所有之,但观其事迹原委,亦可消愁破闷。至于几首歪诗,亦可以饭供酒。其间离悲欢,衰际遇,俱是按迹循踪,敢稍加穿凿,至失其真。只愿世当那醉余醒之时,或醇消愁之际,把此但是洗了旧,换新眼目,却也省了些寿命筋比那谋虚逐妄。师意为如何?”

听如此说,思忖半晌,将这《石头记》再检阅遍,因见,亦只是实录其事,绝无伤时之病,方从头至尾抄写回,闻世传奇。从此,由,传,自,遂改名僧,改《石头记》为《僧录》。东鲁孔梅溪题曰《风月鉴》。因曹雪芹于悼轩中,披阅十载,增删五次,纂成目录,分章回,又题曰《金陵十二钗》,并题绝。良眺是《石头记》的缘起。诗云:

纸荒唐言,把辛酸泪。

都云作者痴,谁解其中味?

《石头记》缘起既明,正知那石头面记谢何何事,看官请听——按那阳书云:当地陷东南,这东南有个姑苏城,城中阊门,最是尘中二等富贵风流之地。这阊门外有个十里街,街有个仁清巷,巷有个古庙,因地方狭窄,皆呼作葫芦庙。庙旁主着家乡宦,姓甄名费,字士隐,嫡封氏,贤淑,明礼义。家中虽甚富贵,然本地也推为望族了。因这甄士隐禀恬淡,以功名为念,每只以观种竹、酌酒诗为乐,倒是神仙。只是足,年半百,膝,只有女,名英莲,年方三岁。

,炎夏永昼,士隐于书闲坐,手倦抛书,伏几盹觉蒙中走至辨是何地方。忽见那厢,且行且谈。只听:“携了此,意何往?”那僧笑:“放心,如今现有段风流公案,正该了结,这风流冤家尚未投胎世,趁此机会,就将此带于中,使去经历经历。”那:“原风流冤家又将造劫历世。但知起于何?落于何方?”那僧:“此事说好笑。只因当年这个石头,娲皇未用,自己却也落得逍遥自在,各去游到警幻仙子,那仙子知有些历,因留在赤霞宫中,名为赤霞宫神瑛侍者。却常在西方灵河岸行走,看见那灵河岸三生石畔有棵绛珠仙草,十分娜可,遂以甘灌溉,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。既受天地华,复得甘厅兹养,遂脱了草木之胎,雏形,仅仅修成女,终游于离恨天外,饥餐秘果,渴饮灌愁。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,故甚至五郁结着之意。常说自己受了之惠,‘并无此可还,世为也同去走遭,但把生所有的眼泪还,也还得了。’因此事,就多少风流冤家都凡,造历幻缘,那绛珠仙草也在其中。今这石正该世,特地将仍带到警幻仙子案,给挂了号,同这些凡,了此案。”那:“果是好笑,从闻有还泪之说。趁此世度脱几个,岂场功德?”那僧:“正吾意。且同到警幻仙子宫中,将这蠢割清楚,待这风流孽鬼世,再去。如今有半落尘,然犹未全集。”:“既如此,。”却说甄士隐俱听得明,遂施礼,笑问:“二位仙师请了。”那僧也忙答礼相问,士隐因说:“适闻仙师所谈因果,实世罕闻者。但子愚拙,能洞悉明,若蒙开痴顽,备闻,子洗耳帝听,稍能警省,亦可免沉沦之苦了。”二仙笑:“此乃玄机,可预泄。到那时只忘了可跳坑矣。”

士隐听了,再问,因笑:“玄机固可泄,但适云‘蠢’,知为何?或可得见否?”那僧说:“若问此,倒有面之缘。”说着取递与士隐。士隐接了看时,原是块鲜明美玉,面字迹分明,镌着“通灵玉”四字。面还有几行小字。

看时,那僧说“已到幻境”,就强从手中夺了去,和那石牌坊,书四字,乃是“太虚幻境”两边又有副对联

假作真时真亦假袁无为有有还无。

士隐意也跟着去,方举步时,忽听声霹雳,若山崩地陷。士隐声,定睛看时,只见烈炎炎,芭蕉冉冉,梦中之事,忘了半。又见了英莲走。士隐见女越发生得装玉琢,乖觉可喜,手接在怀中,斗回,又带至街看那会的热闹。方时,只见从那边,那僧癞头跣足,那跛足蓬头,癫癫,挥霍谈笑而至。及到了,看见士隐着英莲,那僧哭起,又向士隐院“施主,把这有命无运累及爹在怀作甚?”士隐听了,知是话,也。那僧还说院罢!舍罢!”士隐耐烦,着女去,那僧乃指着笑,念了四句言词,是院惯养生笑痴袁菱对雪澌澌。

好防佳节元宵是烟消灭时。

☆、第3章 甄士隐梦幻识通灵,贾雨村风尘怀闺秀(2)

士隐听得明,心犹豫,意历,只听必同行,就此分手,各营生去罢,三劫在北邙山等,会齐了,同往太虚幻境销号。”那僧院“最妙,最妙!”说毕,二去再见个踪影了。士隐心中此时自忖:这两个必有历,很该问问,如今悔却已晚了。

这士隐正在痴想,忽见隔葫芦庙寄居的个穷儒,姓贾名化,表字时飞,别号雨村的走

这贾雨村原系湖州氏,也是诗书仕宦之族,因生于末世,祖宗基已衰丧,只剩得,在家乡无益,因取功名,再整基业。自此,又淹蹇住了,暂寄庙中安,每卖文作字为生,故士隐常与接。当雨村见了士隐,十忙施礼陪笑老先生倚门伫望,敢街市有甚新闻么?”士隐笑非也,适因小女啼哭,引作耍。正是无聊的很,贾兄得正好,请入小斋,彼此俱可消此永昼。”说着去,自携了雨村,至书中。小童献茶。

方谈得三五句话,忽家飞报院严老爷拜。”士隐慌忙起:“恕诓驾之罪,且请略坐,奉陪。”雨村起也让老先生请。晚生乃常造之客,稍候何妨。”说着士隐已厅去了。

这里雨村且翻诗籍解闷,忽听得窗外有女子嗽声,雨村遂起往外看,原个丫鬟在那里掐,生的仪容俗,眉目清秀,虽无十分,却也有,雨村觉看得呆了。那甄家丫鬟掐了,方走时,抬头见窗,敝巾旧,虽是贫窘,然生得圆背厚,面阔方,更兼剑眉星眼,直鼻权腮。这丫鬟忙转回避,心自想院生的这样雄壮,却又这样褴褛,家并无这样贫窘友,想定是家主常说的什么贾雨村了。1随又说必非久困之,每每有意帮助周济,只是没什么机会。”如此想,免又回头两次。雨村见回头,以为这女子心中有意于,遂,自谓此女子必是个巨眼英豪,风尘中之知己。时小童,雨村打听得面留饭,可久待,遵从中自去了。士隐待客既散,知雨村已去,去再邀。

到了中秋佳节,士隐家宴已毕,又另席于书,自己步月至庙中邀雨村。原雨村自那见了甄家丫鬟曾回顾两次,自谓是个知己,时刻放在心,今又正值中秋,免对月有怀,因而占五言律云院未卜三生愿袁频添段愁。

时敛额袁行去几回头。

自顾风影袁谁堪月俦?

蟾光如有意袁先楼。

雨村罢,因又思及平生负,苦未逢时,乃又搔首对天叹,复联云院玉在椟中善价袁钗于奁待时飞。

恰值士隐走听见,笑雨村兄真凡也!”雨村忙笑敢,之句,何期誉如此。”因问院“老先生何至此?”士隐笑今夜中秋,俗谓团圆之节,想尊兄旅寄僧寥之,故特小酌,邀兄到敝斋饮,知可纳芹意否?”雨村听了,并推辞,院“既蒙谬,何敢拂此盛。”说着同士隐复这边书院中了。须臾茶毕,早已设杯盘,那美酒佳肴,自必说。二归坐,先是款酌慢饮,渐次谈至浓,觉飞觥献起。当时街坊家家箫管,户户笙歌,当头明月,飞彩凝辉,二愈添豪,酒到杯。雨村此时已有七八分酒意,,乃对月寓怀,绝云:

时逢三五团袁把清光护玉栏。

才捧间万姓仰头看。

士隐听了妙极!每谓兄必非久居者,今所之句,飞腾之兆已见,可接履于云霄之了。可贺,可贺!”乃斗为贺。雨村饮,忽叹:“非晚生酒言,若论时尚之学,晚生也或可去充数挂名,只是如今行李路费,概无措,神京路远,非赖卖字撰文即能到得”士隐待说完,:“兄何早言,已久有此意,但每遇兄时,并未谈及,故未敢唐突。今既如此,才,义利二字,却还识得。且喜明岁正当比,兄宜作速都,捷,方负兄之所学。其盘费余事,自代为置,亦枉兄之谬识矣。”当即命小童去速封五十两银并两,又云:“十九乃黄之期,兄可即买舟西,待雄飞举,明冬再晤,岂非决之事!”雨村收了银略谢语,并介意,仍是吃酒谈笑。那天已三鼓,二方散。

士隐雨村去,回觉,直至三竿方醒,因思昨夜之事,意写荐书两封与雨村带至都中去,使雨村投谒个仕宦之家为寄之池,因使去请时,那家说:“和尚说,贾爷今五鼓已京去了,也曾留话与和尚转达老爷,说读书在黄,总以事理为及面辞了。”士隐听了,也只得罢了。

真是闲,倏忽又是元宵佳节。士隐令家霍启了英莲去看社灯,半夜中,霍启因小解,将英莲放在家门槛坐着,待小解完了时,那陏英莲的踪影?急的霍启直寻了半夜,至天明见,那霍启也敢回见主逃往乡去了。那士隐夫见女归,知有些好,再使几去找寻,回皆云影响全无。夫半世只生此女,旦失去,何等烦恼,因此昼夜啼哭,几乎命。看看月,士隐已先得病,夫封氏也因思女构疾,请医问卦。

想这三月十五,葫芦庙中炸供,那和尚小心,油锅逸,烧着窗纸,此方家俱用竹篱木,也是劫数应当如此,于是接二连三,牵五挂四,将条街烧得如焰山般。彼时虽有军民救,那已成了了,如何救得,直烧了夜方息,也知烧了多少家。只可怜甄家在隔,早成了堆瓦砾场了,只有并几个家曾伤了,急的士隐惟跌足叹而已。与子商议且到田庄去住,偏值近年收,贼盗蜂起,官兵剿捕,田庄又难以安,只得将田地都折了,携了子与两个丫鬟,投岳丈家去。

岳丈名唤封肃,本贯如州氏,虽是务农,家中却还殷实,今见女婿这等狼狈而,心中有些乐,幸而士隐还有折田产的银子在边,拿置买些地,以为食之计。那封肃半用半赚的,略与也些薄田破屋。士隐乃读书之惯生理稼穑等事,勉强支持了二年,越发穷了。封肃见面时,说些现成话,且,又怨活,只味好吃懒。士隐知了,心中未免悔恨,再兼年惊唬,急忿怨,暮年之,那得贫病,竟渐渐的了那吓世的光景。可巧这拄了拐扎挣到街散散心时,忽见那边个跛足落拓,鞋鹑念着几句言词

都晓神仙好袁惟有功名忘了;古今将相在何方?荒冢堆草没了。

都晓神仙好袁只有金银忘了;终朝只恨聚无多袁及到多时眼闭了。

都晓神仙好袁只有姣了;君生说恩袁君又随去了。

都晓神仙好袁只有孙忘了;痴心多袁孝顺子孙谁见了钥士隐听了,:“说些什么?只听见些好了,好了。”那:“若果听见‘好了’二字,还算。可知世万般,好是了,了是好;若了,好;若好,须是了。这歌《好了歌》。冶士隐本是有夙慧的,闻此言,心中早已悟彻,因笑:“且住!待这《叶好了歌》注解何如?”:“就请解。”士隐乃说

陋室堂袁当年笏。衰草枯杨袁曾为歌舞场。蛛丝雕梁袁纱今又糊在蓬窗。说甚么脂正浓袁袁如何两鬓又成霜?昨黄土陇头埋骨袁今宵绡帐底卧鸳鸯。金箱,银箱袁转眼乞丐皆谤。正叹袁那知自己归丧!训有方,保作强梁。择膏粱,谁承望流落在烟巷!因嫌纱帽小袁致使锁枷扛。昨怜破袄寒袁今嫌紫蟒烘烘,方唱罢登场袁反认乡是故乡!甚荒唐,到头都是为作嫁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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